前几天,央视网青年、新华社等联合发声,呼吁停止污名化“伞兵”,B站针对近期网上某些污名化光荣职业,缩写简化或歪曲语义进行人身攻击的用词,进行集中治理。
B站随即表示处理包括但不限于 “伞兵”“nmsl”“孝子”“孤儿”等词汇,禁止其被作为人身攻击、引战等违规引申用语的方式出现在互动或视频内容中。
之后,百度贴吧宣布解禁“傻逼”的关键词屏蔽,可能是为了让大家更精准地辱骂对方,防止“污名化伞兵”,于是贴吧网友们又能够用简单纯粹的“傻逼”来对线了。
就像很早就有人总结,中文的骂人,一般以母亲为圆心, 祖宗十八代为半径, 生殖器官为主武器, 意淫为主技能, 360度全方位辐射,动辄震撼整个族谱。你会发现当中文的脏话需要强调力度和侮辱性的时候,基本上都会涉及生殖器官。
这里的“叱嗟,而母婢也!”,翻译成现代文大概就是“你妈也不过是个奴婢罢了!”,把对方的母亲说成是奴才,相比如今动不动就在语言上单方面宣告完成性行为的骂人方法,自然是要讲礼数不少,当然,重要的还是证明我们在骂人时对羞辱对方母亲的执着。
“nmsl”=Never Mind the Scandal and Liber的首字母缩写,意为永远不要理会谣言和中伤,与君共勉。
在英文脏话中常用的“Motherfucker”、“son of a/the bitch”等等,都是在侮辱母亲上做文章,当然,其中也包含了一些关于俄狄浦斯情结的迷思;可能是中国人最熟悉的俄语之一的“сука”,也携带了一部分类似的意思;德语中的“Verdammte”,粤语里的“你妈臭閪”等等...你能在各种地方找到这套说辞。
对于任何一个自然出生的人来说,母亲都是十月怀胎、生你养你的至亲之人,延续至今,骂你最爱和最爱你的人,潜意识里是在寻求最大化的伤害,因此侮辱对方母亲其实不难理解,但是更难理解的其实是后续的行为。
我知道没人会为了脏话较真,但是当我试着去这么做的时候,却又有了很多发现。我们的辱骂体系的本质其实是围绕“做父亲”或者“做长辈”展开,也就是要在“辈分”上打倒对方,这里以最纯粹的国骂“WCNM”为例:
假设,只是假设,骂人者真的去付诸实际行动,那么某种意义上(当然这个逻辑本身也非常站不住脚,因为对方母亲本人的意愿在这个语境里并不可考),骂人者就变成了被骂者的父亲。
那么为了反击,反击者需要一个更好的、凌驾于“父亲”的概念来武装自己,其结果就是“WCN奶奶”或者“WCN祖宗”,当然,代价就是如果需要实际行动来捍卫自己言出必行的逻辑,那么就必须进行绝对不符合伦理道德的行为,或者,干脆挖祖坟。
但这还不算完,连小学生都能学会的“WCN祖宗十八代”可能会让骂战陷入死局,因为如果按照一代30年来计算,祖宗十八代就是整整540年,也就是公元1481年,明宪宗时期的祖坟。
相较之下,可能反而是英语中的骂人显得更加幼稚原始,在英语的脏话中有相当一部分用来辱骂对方是“呆子”、“笨蛋”、“白痴”、“憨包”、“蠢货”、”蠢蛋”、“智障”,等等表达对方智力有障碍的语句,变着法子只为侮辱对方的智商,如“Retard”这个词,有时还会和真正的智力障碍者含义重叠,异常不尊重人权。
至于日语,则是出了名的没有什么骂人的花样,比如我们最熟悉的“馬鹿”(ばか,バカ,baka)和“馬鹿野郎“(ばかやろう,bakayarou),再来就是“間抜け”、“糞”、“畜生”或者“穀潰し”、“雑種”,实在缺乏进攻性。
当然,我相信各位不是较真到这种程度的人,我也对原作者“中国人骂人过于原始且幼稚”的观点不置可否。毕竟,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如今你利用搜索引擎去查找“骂人不带脏字”的骂人方法,得出的海量答案可以让你不知从何学起,我们的语言能够容纳更文雅的骂人方法。
古今中外没有一个不骂人的人,骂人是绝对合理的事情,而越是粗俗的语言,越是可以在大脑被傻逼事儿刺激的那个瞬间快速反应,让喉内肌和喉外肌相互带动,面部肌肉尽一切可能保持狰狞和暴戾,如同唇齿间的火舌一样吐出,带着全身的力量和满腔怒火,把脏字如同浓痰一般吐出。
这次事件中涉及的几个词,“伞兵”“nmsl”“孝子”“孤儿”等等,看似五花八门,有些本质上还是侮辱对方母亲,或者对对方母亲是否在世的质疑,至于“伞兵”谐音的那句“傻逼”,还有同译的“傻逼”、“煞笔”、“煞逼”、“傻比”等,来来去去想要躲开的无非就是那个字:
于是又落回了对雌性生殖器官的侮辱,事实证明,我们的骂人手段还是遵从最快速、最简单粗暴的逻辑,但是关键词屏蔽削弱了我们的语言效力,于是我们只能用同音词来代替了。
“伞兵”更准确点的说法应该是“空降兵”(Airborne Forces),空降部队这个在二战时期开始大规模用于部队分配和运输的战术,在发动突然袭击、夺取战略目标时仍然具备极高的战术价值,也因此被全世界的军队所采纳。
中国人民解放军 于1950年组建空降兵,开展了以伞降为主要内容的应急训练和不同地形、天候条件下的跳伞和空降战术演习,空降兵训练同样严格,单是空中机动抗晕眩、呕吐的体能训练就足以令人望而却步。
空降兵在完成跳伞后,基本处于深入敌后、孤立无援、补给困难的状态,不仅考验野战生存技巧,还需要对武器装备和物资器材进行拆卸,熟练使用空投器材、设备,这一切都需要极高的训练强度。
其实中国空降兵对人民来说一点都不陌生,1998年抗洪抢险,空降兵部队出动1.5万余名官兵,确保了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2008年汶川地震,驻鄂空降兵在灾害发生仅两天后,就派出15名战士从4999米高空成功实施伞降,这也是中国空军首次在高原复杂地域、无地面指挥引导、无地面标志、无气象资料条件下,运用伞降方式参加抗震救灾,
我知道在一个讨论脏话的文章里突然讲些空降兵军事话题属实是跑偏了,但希望大家能谅解我,因为我无法否认在灾难发生时,看到他们全副武装奔赴前线,自己内心的激动,我相信所有人都和我一样,绝对不愿去污蔑这样一群人。
说到底,可能还是因为骂人是种刚需,而大部分的骂人脏话在中国互联网上并不被允许,就像关键字词和谐有时候会引发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误判”情况一样,我们都处在这个偏差当中。
但现实依旧如此,就像我的这篇文章,其中有相当多的脏话、脏字,我不得不用一些同音词或是英文首字母去概括。甚至这篇文章都大概率不会被读者们看到,因为在文章发出去之前,它就因为关键词屏蔽被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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