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凤荣俄罗斯的语言政策及其启示俄语苏联

摘要:苏联解体30年来,俄罗斯在构建多民族统一国家的过程中,重视语言政策在其中发挥的重要作用。俄罗斯吸取了苏联时期强力推广俄语的教训,在语言政策方面重视法律制度的建设,明确规定俄语为国语,使推广俄语有法可依,国家为了使全体国民重视和掌握俄语采取了许多措施。在强调俄语作为国语在构建新的多民族统一国家中发挥重要作用的同时,俄罗斯也重视保护少数民族语言文化的发展,并采取了多种措施,保障少数民族语言和文化不被现代化大潮所销蚀。从多年的实践看,俄罗斯的语言政策对巩固多民族国家统一产生了积极影响,其经验值得研究和借鉴。

关键词:俄罗斯多民族国家;俄罗斯语言政策;俄语;国语;母语

语言是体现民族特征的基本要素之一,巩固多民族国家的统一离不开国家通用语言的普及。从20世纪30年代末开始,苏联在文化领域推行俄罗斯化政策,大力推广俄语,并有针对性地向民族地区的各个学校推广俄语,把中学教少数民族母语的时间缩减到了最低限度,限制了民族语言的发展。经过多年的努力,俄语的普及化确实取得了很大成效,掌握俄语的人数大增,许多非俄罗斯族人也把俄语作为自己的“母语”。1989年苏联2.867亿人中,俄罗斯族人共1.452亿,占50.6%。在俄罗斯联邦1.474亿居民中,俄罗斯族人占81.5%,但认为俄语是母语并能流利使用的人占苏联人口的81.4%,占俄罗斯联邦人口的88%。[1]要求国民掌握国家通用语言并没有错,这是巩固多民族国家必须做的工作,也是经济社会发展的需要,但由于苏联在推广俄语的过程中存在偏差,侵犯了少数民族使用本民族语言的权利,没有达到巩固多民族统一国家的目的。在苏联解体过程中,一些加盟共和国要求联盟中央承认本共和国有使用冠名民族语言作为官方语言的权利,成为影响苏联中央与地方关系的重要因素,也成为地方民族主义发展的刺激因素,对联盟国家解体产生了不小的影响。苏联解体后,俄罗斯联邦在构建多民族统一国家、增强国家民族认同的过程中,注意吸取苏联时期的教训,实行了积极的语言政策。俄罗斯联邦政府一方面注意巩固俄语的国语地位,发挥俄语在构建统一的多民族国家中的作用;另一方面,也注意保护少数民族语言,保障其存在和发展,在保持民族差异而不是消除民族差异的基础上构建多民族统一国家。

对于当今俄罗斯的语言政策,我国学术界研究和关注不够。在已有的研究中,比较有分量的是两篇博士论文,即2016年北京外国语大学周朝虹的《当代俄罗斯语言政策研究(1991—2015)》和2017年黑龙江大学张丽娜的《苏联及俄罗斯语言策略的演变与俄语状况研究》,前一篇论文对俄罗斯国内的语言政策关注较多,后一篇论文的重心在俄罗斯对外推广俄语上。此外,还有为数不多的论文涉及俄罗斯的语言政策,如《民族教育研究》2016年第1期发表的李迎迎的《评析俄罗斯语言政策调整的新变化》和阿依提拉·阿布都热依木的《俄罗斯联邦的语言教育政策》。从这些研究看,学术界缺少关于俄罗斯语言政策特别是国语政策研究的最新成果。鉴于当今俄罗斯的语言政策,从理念到法律、政策,都有许多不同于苏联之处,而且实践效果也不错,得到了俄罗斯民众的认同,对我们巩固多民族国家也有一定的借鉴意义,因此,对当今俄罗斯的语言政策进行较为系统的研究,并总结其可供借鉴的经验,是有理论与现实意义的。

一、立法明确俄语的国语地位

苏联解体后,俄罗斯联邦努力建设法治国家,通过立法形式把各项政策措施固定下来,使其永久化,不受领导人变更的影响。语言政策也是如此。从俄罗斯关于语言的法律规定看,俄罗斯特别重视俄语作为国家语言的建设工作,明确规定了其适用的范围以及违反国家语言法要承担的法律责任。同时,俄罗斯也吸取了苏联的教训,在发展作为国语的俄语的同时,也重视对少数民族语言和文化的保护,使统一性与多样性有机结合起来,力求在保持多样性的基础上寻求统一。这也是普京维护多民族国家统一的重要手段。

二、从巩固多民族国家统一的高度重视俄语

苏联解体后,俄罗斯与其他独立的加盟共和国一样,也面临建设新民族国家的任务。在20世纪90年代,俄罗斯民主化无序发展,给社会带来了混乱,影响着多民族统一国家建设,俄罗斯联邦面临再次分裂的危险。俄罗斯联邦内部的民族自治共和国独立倾向强,无视中央的号令,各自为政,车臣共和国甚至以武力对抗中央政府,要求独立。普京当政后,重视塑造国家民族,竭力巩固多民族国家的统一。对于分裂国家的行为,普京采取了坚决镇压的措施,消灭了车臣武装分裂势力。但要确保一个多民族国家的长治久安,肯定不能只靠武力,还需要其他手段,这就是培养国民对国家的认同感。普京强调,“为了成功解决我们国家面临的任务,我们需要有高效的经济和内行的管理,这是很重要的。但对于多民族的大国俄罗斯来说,更重要的是人民的团结、与祖国同呼吸共命运、对现在和未来的责任,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全俄罗斯认同、公民的自我意识”,“一个人可能属于这个或那个族裔群体,但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国家——大俄罗斯”。[7]也就是说,要有国家意识。为此,普京当政以来,特别重视构建新俄罗斯民族国家。

在苏联解体的过程中,俄罗斯的民族主义和分离主义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正是作为主体民族的俄罗斯人没有把苏联当成自己的民族国家,放弃了联盟,谋求独立,使戈尔巴乔夫保持联盟的努力付之东流。普京从中吸取教训,特别强调俄罗斯民族是俄罗斯联邦占主导地位的民族,在塑造俄罗斯国家民族中承担着重要责任、发挥着重要作用,作为俄罗斯族民族语言的俄语和俄罗斯文化是俄罗斯统一国家的象征,发挥着凝聚各民族的黏合剂作用。俄语是俄罗斯强国的构成因素,是国家认同的基础。普京反复强调这一点。2012年12月,他发表国情咨文指出:“我们应该珍惜先辈留给我们的独一无二的经验,俄罗斯几个世纪以来都是作为多民族国家(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来发展的,由俄罗斯民族、俄语和俄罗斯文学联结起来的国家-文明,对于我们大家来说都是亲切的,这种亲切感把我们联系在一起,使我们不致迷失在这个多样化的世界里。”“对这个世界而言,不管我们的族群属性如何,我们都是统一的民族。我想起了一次与卫国战争老战士的会见,参加者有各个不同族裔的:鞑靼人、乌克兰人、格鲁吉亚人、俄罗斯族人,其中一个老战士,按民族属性他不是俄罗斯族人,但他说:‘对世界而言,我们是一个民族,我们是俄罗斯族人。’”[8]2021年3月,普京在民族关系委员会会议上再次强调,“我们共同的国家语言一语,几百年来形成共同的文化、精神价值观和传统,这是巩固俄罗斯统一,确保其主权和独立的力量”。[9]从普京的阐述中可以看到,他强调无论什么族裔的居民,凡生活在俄罗斯联邦的,都是统一的民族,都是俄国人(俄国民族);俄罗斯族、俄语和俄罗斯文化是国家统一的基础,也是维系俄罗斯的纽带,需要承认其特殊地位。确实,东欧各国与西欧不同,其国家形成一开始就具有多民族的特色,民族问题始终困扰着这一地区的国家。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奥匈帝国和俄罗斯帝国的解体,曾经掀起过一轮民族国家建设的浪潮。1989年至1991年苏东剧变后,又开始了新一轮民族国家建设的浪潮。俄罗斯就处于这一浪潮中。

普京强调,贯穿独特俄罗斯文明的主轴线是俄罗斯文化,俄罗斯人形成了共同的文化和价值观,“这种文化认同以保持俄罗斯文化的主导地位为基础,但俄罗斯文化的载体并不只是俄罗斯族人,还有不分民族出身都认同这一文化的所有人”。普京强调,“任何居住在我们国家的人,都不应该忘记自己的信仰和族裔属性,但是,他首先是俄罗斯公民,并应以此为荣,不能将民族、宗教的特殊性置于国家法律之上。同时国家的法律也要考虑民族、宗教的独特性”。[14]普京认为,加强民族和睦、宗教对话,首先应该在教育中增加对俄语、俄罗斯文学、本国历史以及一切民族传统和文化财富的学习,巩固俄罗斯国家在人们观念中的地位。俄罗斯人拥有共同的历史命运,有共同的价值观,俄罗斯的民族政治战略必须建立在爱国主义基础上。俄罗斯科学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所长季什科夫也认为,俄罗斯人作为公民民族拥有的是共同的历史、文化、价值观,以及体现在经济、体育、艺术领域的共同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统一的语言在形成民族国家认同中起关键作用。俄语作为俄罗斯人的共同语言并非始于20世纪,早在18世纪末就已经形成了俄罗斯文学语言。同时出现了俄罗斯知识分子,可以被看成形成了民族自我意识。[15]为了巩固多民族国家,增强国家民族的统一性,普京着手制定俄罗斯联邦国家民族政策战略。

普京强调,俄罗斯族在构建新俄罗斯民族国家中发挥了主要作用。当今世界的国际关系主体仍是民族国家,在历史上俄罗斯是多民族的帝国,并没有形成民族国家。在苏联时期,作为主体民族的俄罗斯族和作为最大加盟共和国的俄罗斯联邦是苏联的支柱,但苏联并不是俄罗斯民族的民族国家。苏联试图塑造一个新的国家民族一苏联人(或称苏维埃民族),但并没有成功。普京吸取苏联的教训,在构建国家民族的过程中,特别重视发挥作为主体民族的俄罗斯族的作用,明确国家民族的主体是俄罗斯族。2005年10月,地区发展部受普京委托,制定了新的《俄罗斯联邦国家民族政策构想草案》,地区发展部、文化部、教育部、财政部、外交部、司法部以及联邦安全局和国家安全委员会的代表参与了制定工作。该草案的核心思想是形成“在俄罗斯族团结作用下的统一的多民族社会”,主要目的是促进建立公民社会,强调俄罗斯人已经团结为统一的民族。但草案中俄罗斯族起团结作用的表述立即受到了一系列自由主义媒体的指责和俄罗斯民族地区政治家的不满,被指责有帝国主义习气。该法案虽未能正式岀台,但普京并没有放弃努力,他认为俄罗斯族对新俄罗斯国家负有特殊的责任,必须承认俄罗斯族的特殊地位。

俄罗斯联邦政府注意推广俄语,目前最重要的工作是提高移民,包括从原苏联地区移居俄罗斯的移民子女的俄语水平。据俄罗斯“教育部估计,目前有14万移民儿童在俄罗斯学校学习”。[18]在移民需要补习俄语的地区还开办了俄语教育和培训中心。俄罗斯还非常重视境外俄语教育。针对目前还有1000多万名俄罗斯族人生活在俄罗斯联邦之外,主要是原苏联地区国家的状况,俄罗斯联邦政府在塔吉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等国家开设俄语课程,还在俄罗斯境内面向外国学生开办儿童训练营。“2019年我们的儿童中心接待了来自其他国家的3500名儿童。”[19]这些学过俄语者将来如果移居俄罗斯的话,就已具备了一定的语言基础。

三、保留和发展少数民族语言

俄罗斯联邦政府在推广国语的同时,也支持少数民族语言的发展,并为此采取了许多措施。“一方面,对所有俄罗斯民族的语言、方言、传统,都应该无条件地、平等地去对待,把之看成是无形遗产,哪怕是最小民族的语言都要保存下来;另一方面,承认俄语是俄罗斯联邦统一的主要因素,所有俄罗斯公民,不管是不是出生和居住在民族地区,都必须掌握俄语。”[20]俄罗斯境内居民说277种语言和方言,在国家教育体系中使用89种语言,其中30种作为学校教学语言,59种作为研究工具。

在俄罗斯联邦的民族共和国,主体民族的语言也是官方语言,这些少数民族的语言和文化得到了很好的保护和发展。没有自己民族自治地区的少数民族,可以通过民族文化自治组织发展本民族的语言和文化。俄罗斯多数少数民族并没有自己的民族共和国。根据2010年10月全俄人口普查,俄罗斯共有1.429亿人,有193个族群,俄罗斯族占80.9%百万人以上的民族有7个,其中鞑靼人531万,乌克兰人193万,巴什基尔人158万,楚瓦什人144万,车臣人143万,亚美尼亚人118万。[21]到2020年底俄罗斯有1.4596亿人。[22]由于2020年人口普查数据还未正式公布,尚不知道确切的民族构成情况,但估计不会发生根本性变化。在苏联时期,在加盟共和国内建立民族自治共和国的条件之一是这个民族没有相应的加盟共和国,因为乌克兰人、亚美尼亚人、哈萨克人、阿塞拜疆人、白俄罗斯人等有相应的加盟共和国,尽管其人数在俄罗斯联邦并不少,但没有自己的民族自治地区。苏联解体后,原来这些民族与现在相应国家之间的语言文化联系在削弱,这些民族也有保持和发展本民族语言的强烈愿望。俄罗斯还有许多族群在境外有以其冠名的国家,如:德意志人(59.7万)、犹太人(26万)、朝鲜人(14.9万)、希腊人(9.8万)、土耳其人(9.2万)、波兰人(7.3万)、中国人(3.5万)、芬兰人(3.4万)、保加利亚人(3.2万)、越南人(2.6万)、罗马尼亚人(5300)、叙利亚人(4200)、匈牙利人(3800)、伊朗人(3600)、捷克人(2900),还有美国人、阿拉伯人等人数更少的民族。[23]这些少数民族也没有自己的民族自治地区。现在俄罗斯190多个族群中只有30个族群有自己的民族自治区,绝大部分民族没有自己的民族自治区。即使有自己民族自治区的少数民族,也并不都生活在自治区内,许多人迁居到条件更好的大城市,生活在民族自治区之外。由于市场经济的发展,人员流动性增加,移民增加,还会有更多人离开自己生活的民族区域。少数民族文化受到了主流文化的冲击。为了保持少数民族语言和文化的发展,俄罗斯联邦政府采取了许多措施。

建立文化自治组织,不仅使少数民族在异乡有了归属感,而且也有利于保留其传统民族文化和语言。民族文化自治是指少数民族在语言、教育等文化领域不受区域限制而享有自治权。民族文化自治理论主要是由奥地利学者卡尔·伦纳和奥托·鲍威尔基于奥匈帝国的情况提出的。他们认为,通过这种文化自治,国家能够处理好少数民族问题,既能满足少数民族自治的要求,又能保住多民族国家的基本架构。在俄国,该政策得到了孟什维克党人的拥护和支持,却受到了布尔什维克的反对。[26]布尔什维克认为,民族文化自治是资产阶级的理论,他们坚持民族自决权理论和民族区域自治原则,反对民族文化自治,认为“民族文化自治并不能解决民族问题,不仅如此,它还使民族问题更尖锐,更紊乱,更容易使工人运动的统一遭受破坏,使工人们彼此按民族隔离开来,使他们中间的纠纷加剧下去”。[27]但苏联的实践表明,民族自决权被理解为政治上的自决不利于国家的统一。俄罗斯独立后,民族学家和政治领导人在反思苏联的民族政策时认为,解决民族问题应该用多种方式。如研究中亚民族问题的著名学者塔吉亚娜·日坦科教授认为,“目前我们所面临的政治上的困境,从理论上分析,其根源是布尔什维克制定的方针以及对民族文化自治理论认识的不足”。[28]俄罗斯民族学家、喀山大学教授布斯金也认为,“任何一个民族的民族文化都应该得到发展,应该发展民族教育、民族戏剧、民族文学和艺术。只有在此前提下方能进行高效的文化与生活交流。只有在这种前提下,一个或另一个民族经过漫长历史创造的珍贵的文化价值才能够被其他民族所接纳,才能成为在同一国度生活着,并在经济、政治、文化方面有密切联系的诸民族共同文化的一部分”。[29]俄罗斯吸取苏共的教训,开始重视民族文化自治。

民族文化自治被认为是代替苏联时期所宣扬的民族自决权、保障各民族发展的有效手段,得到了俄罗斯学者和官方的广泛支持。民族文化自治是对民族区域自治的有益补充,满足了少数民族共同体对本民族语言文化及精神的需求。“民族文化自治正在引导散居的和小的族群将主要精力用到关心本民族文化传统、保护和传承自己的优秀文化上。文化的保留就是民族的保留,文化的发展也是民族的发展,散居的民族要走上一条复兴之路,实行民族文化自治是明智的选择。”[35]民族文化自治对保存少数族裔的语言和文化起了重要作用。一些民族文化自治组织还对促进俄罗斯与相关国家关系发展有所助益,成为公共外交的重要内容。如2006年德意志文化中心举办了题为“作为俄德对话的现实因素的俄罗斯的德意志人”的论坛,在论坛上人们谈到俄罗斯的德意志人可以在促进欧洲两大强国一德国和俄罗斯的关系中发挥更大作用。2006年5月,莫斯科还举行了有关德意志人自我组织问题的“圆桌会议”。[36]多民族有时会成为国家不稳定的因素,但民族关系处理好了,也可以成为促进国家间交流的积极因素,有助于民心相通。

俄罗斯保障少数民族语言文化发展的政策增强了少数民族对国家的认同。苏联解体后,俄罗斯联邦不再有统一的意识形态,人们对传统宗教和文化的价值观的兴趣增强了,俄罗斯的传统文化和价值观得到了恢复和发展,具有俄国特点的因素在恢复。俄罗斯联邦政府保障民族和文化的多样性,在民族文化上奉行双重不排他的原则,在民族认同、文化自治等方面实行自愿原则,主体民族文化和少数民族文化平等、不均衡地向前发展,俄罗斯族的语言文化作为国家基础的作用得到加强。俄罗斯的实践证明,人们在认同本民族属性的同时,对国家的认同感也在提高。统计研究表明,当今的俄罗斯已经不存在国家分裂的危险,80%的国民对国家的民族关系是满意的。

四、俄罗斯语言政策的启示

对于多民族国家而言,国语无疑是增强国家统一性的重要因素。苏联时期推广俄语的做法曾受到批评,其压制少数民族语言文化的发展固然不对,但对国民加强共同的语言文化教育并没有错。客观地看,从国家治理层面要求国民掌握国家通用语言是无可厚非的,但在推广国语的过程中,也要注意保护少数民族的语言和文化。现代化大潮对传统文化的冲击是很严重的,如果不注意保护,就会导致某些民族与文化的消解。现今俄罗斯的语言政策继承了苏联时期推广俄语的做法,但与苏联时期不同的是,它更注意保护少数民族的语言和文化以求实现多样性的统一,因而得到了国民的认同。俄罗斯的语言政策对多民族统一国家的建设具有一定的启示意义。

第一,对于多民族国家而言,把主体民族语言作为国家通用语言(国语),是国家治理的必然要求。当今国际关系的主体依然是民族国家,多民族国家主体民族的语言与文化往往也是民族国家的语言与文化(当然也有少数例外,如新加坡)。共同的语言和价值观,是维系一个多民族国家统一不可或缺的条件。苏联时期虽然俄罗斯族人只占总人口数的一半多一点儿,但俄语和俄罗斯文化在苏联居于主导地位。美国是多种族裔的结合体,英语居民从欧洲带来的语言、文化和价值观是美国维系统一的纽带。加拿大规定英语和法语都是国家语言,但法语主要在魁北克地区使用,全国范围内通行的还是英语。从世界历史的发展中可以看到,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和人类交往的扩大,地域的限制被打破,族际的交往越来越密切,需要有通用语言,少数民族就自然需要掌握国语。国家通用语言的发展,有利于增进统一多民族国家内部各民族之间的相互理解,加强各民族之间的联系。实践证明,国家通用语言的发展是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的条件,也是巩固多民族国家统一的重要条件。因此,对于多民族国家而言,加强国语教育十分重要。

第二,在法律上规定国家通用语言的地位,有利于国语的推广和普及。现代国家是法治国家,国家的法律法规对各级政府和全体国民都有约束力。俄罗斯联邦的宪法,各共和国的法律,以及国家对语言的专门立法,都明确规定了俄语是国家通用语言,这有利于国家采取各种措施推广和普及俄语。俄罗斯制定的《俄罗斯联邦国家语言法》明确规定了官方场合必须用俄语。普京发表重要讲话、政府通过重要文件、国家杜马和联邦委员会通过重要法律等,均不需要翻译成其他少数民族的语言文字,因为俄罗斯的公职人员和国民有义务掌握俄语。国家在采取很多措施提高少数民族地区、外来移民俄语水平时,也没有遇到社会的反抗或外界的质疑,因为这是一国主权范围内的事情,有明确的法律规定,是依法行事。

第三,在推广国家通用语言的同时,也要注意保护少数民族的语言和文化。全球化和现代化不可避免地给人们的古老文化和传统习惯带来冲击,特别是强烈地冲击着处于弱势地位的少数民族的语言和文化,如果不加强保护,少数民族的语言和文化就有被销蚀的危险。俄罗斯在推广俄语时,很重视对少数民族特别是人口在5万以下小民族的语言和文化的保护。国家出台了许多措施,也拨出专款来发展少数民族的语言和文化。在民族自治地区,少数民族的语言和文化得到了很好的保护;而在民族自治地区之外,建立民族文化自治体,也是保护少数民族语言和文化的好办法,这对于那些离开了自己的民族自治地区或没有相应民族自治地区的民族成员尤为重要。俄罗斯实行民族文化自治,既满足了民族自我意识增长的需求,也淡化了组建民族自治实体的意识,有助于在保持多样性的基础上巩固国家的统一。

按,作者左凤荣,女,辽宁阜新人,中共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国际战略研究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俄罗斯、苏联问题专家。原文载《中国浦东干部学院学报》2022年第1期。图片来源,网络。原文注脚已删除,为便于读者了解原文引用史料或特别说明之处,正文中用“[1][2][3]”等字样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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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刘宏校长率团对俄罗斯高校进行学术访问应俄罗斯国立赫尔岑师范大学、俄罗斯人民友谊大学、莫斯科国立语言大学等俄罗斯高校与科研机构邀请,9月24日至9月30日,我校校长刘宏教授率团赴俄罗斯高校进行学术访问,就语言文化学、政治语言学、国别区域学、数字人文研究和外语教育等议题,与俄罗斯高校专家学者进行深入研讨,促进了我校与俄罗斯高校科研交流与合作。 jvzquC41yy}/fuzhn0kew7hp1ktgq86268523B::0jzn
10.外语学院俄语语言文学专业博士(1999年),外国语言文学专业博士后(2001年),中国中外文艺理论学会巴赫金研究分会副会长,中国外国文学学会比较文学与跨文化研究分会副会长,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俄罗斯诗学学派研究”首席专家。 教育背景 1987.09—1991.07 北京大学俄语系 本科生 1991.09—1994.06 北京外国语大学俄语系 硕士生 1996.09—jvzquC41uhr/rtz0gf{/ew4u|f}21ƒlu1yky~lua814;5629776=9448?87<4nlj5jpmjz0jzn
11.2021年中俄高校俄语语言研究前沿问题与教学实践双边研讨会顺利2021年12月10-12日,由中国教育部外国语言文学类教学指导委员会俄语分委会主办,东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承办的“2021中俄高校俄语语言研究前沿问题与教学实践双边研讨会”胜利召开。 本次会议旨在推动我国高校俄语语言前沿问题研究,提高俄语人才培养质量,加强与俄罗斯高校人文交流和科研合作,加快我国俄语高端人才培养,为“一jvzquC41y{4ogwz0gf{/ew4kphu0397;16<397m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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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俄语口语学习俄语口语的目标是“沟通”,不是“当翻译官”。只要对方能听懂你的意思,有点语法错误、发音不标准都没关系。俄罗斯人对外国人的俄语要求很低,你敢开口,他们就会很开心。 3. 不要只学“书面语” 课本上的俄语比较正式,生活中很多人说“俚语”或“简化表达”。比如“谢谢”,课本上是“спасибо”,口语中jvzquC41yy}/srszwg9777hqo1~z|ƒ}1Twytkjs163?3;?3jvor
16.四川外国语大学校园网2023年9月18日晚上7点,俄罗斯科学院中国与现代亚洲研究所(原远东所)所长、俄中友协副主席基里尔·弗拉基米罗维奇·巴巴耶夫(КириллВладимировичБабаев)教授应邀在四川外国语大学歌乐楼A栋报告厅为学校师生们作了一场题为《新时代中俄关系为世界局势构筑稳定基石》的高水平学术讲座。jvzquC41yy}/urxw0gjv0ls1zu~x1=g59g71ejjfd6g2gk;92f=8:m72d4l5g7mvo
17.杨仕章杨仕章,博士,上海外国语大学俄罗斯东欧中亚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博士后合作导师。上海外国语大学志远学者。研究方向为翻译学,学术兴趣为文化翻译研究、翻译适应研究、篇章翻译研究等。 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项目2项。发表学术论文100余篇,出版专著8部,出版词典、教材与教学用书12部。著作《文化翻译学》荣获上海市第十六届哲学jvzquC41yy}/u{ju0unju~3gfw4dp8g71h?0e@6:8c724:731rghg7m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