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有些紧张地站在门边,双手不自觉地绞着围裙。
“妈,这就是家辉。”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王桂花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那个刚进门的男人身上。
那张脸,那双眼睛,还有那个熟悉的眉宇间的神情。
王桂花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看见了鬼魂一般。
程家辉站在门口,同样愣住了。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恐惧。
01
王桂花从来没有想过,生活会在她五十八岁这一年,给她这样一个晴天霹雳。
春日的午后,九江的阳光透过老式居民楼的窗户,在她刚整理好的退休证书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坐在那张用了二十多年的藤椅上,椅子因为岁月的磨损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手里拿着女儿秋月从德国寄来的照片,照片的边角已经有些发黄,显然被她翻看过无数次。
照片里的女儿笑得很甜,虽然脸上有了岁月的痕迹,但那双眼睛依然清澈如初。她身边站着两个混血的孩子,大的那个约莫十二三岁,小的看起来也有八九岁了。孩子们的眼睛很大,带着明显的东方特征,但头发是偏棕色的卷发。
十六年了,整整十六年。
王桂花还记得那个雨夜,二十二岁的秋月拖着一只破旧的行李箱,站在门口,眼中含着泪水,却倔强地说:“妈,我一定要嫁给他。你们不同意,我也要去。”
那时候的秋月,瘦瘦小小的,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却有着一股子犟劲儿。就像她小时候,认定了要买哪个玩具,就算哭一整天也不会改口。那个雨夜,雨水打在窗玻璃上,发出密集的响声,像是在为这场家庭的分离伴奏。
“当时要是我们软一点,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王桂花常常这样想。可是那时候,她和老陈都觉得这个叫程家辉的男人来历不明,网上认识的,谁知道是什么人?更何况要带着女儿去那么远的地方,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连救都救不了。
“老陈,你说咱们当年是不是太固执了?”王桂花对着正在厨房洗菜的丈夫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懊悔。
陈建华从厨房探出头来,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的皱纹在灯光下显得更加深刻:“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说这些做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这是常年在码头工作留下的印记。
“我想秋月了。”王桂花的声音很轻,轻得像羽毛一样飘散在空气中。她又看了看手中的照片,用拇指轻抚着女儿的脸颊,仿佛这样就能触摸到远方的女儿。
陈建华放下手中的菜,用毛巾擦了擦手,走到妻子身边坐下。他们结婚三十多年,他太了解妻子了。每当她用这种语调说话的时候,就说明她已经在心里做了某个重要的决定。
藤椅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发出更加明显的响声。客厅里的时钟在墙上滴答滴答地走着,已经快三点了。这个时候,邻居们都在午休,整栋楼都很安静。
“你想去德国看她?”陈建华问道,虽然他的语气很平静,但王桂花能听出其中的理解和支持。
王桂花点点头,眼中闪烁着一种久违的光芒:“我退休了,你的身体也不太好,趁着还能走得动,我想去看看她。”
他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握住妻子的手。那双手已经不再像年轻时那样柔软了,岁月在上面留下了厚厚的茧子,那是多年在纺织厂工作的印记:“好,你去吧。我在家等你们。”
这个决定,改变了王桂花原本平静的晚年生活。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王桂花像个年轻人一样忙碌起来。她每天早上六点就起床,洗漱完毕后就去社区的老年大学。
社区老年大学在一栋三层的小楼里,教室不大,但很温馨。德语班只有十二个学员,大部分都是像王桂花这样的退休工人,也有几个是想去欧洲旅游的。
“Guten Morgen(早上好)!”年轻的德语老师每天都用这句话开始上课。
“古腾,摩根......”王桂花跟着其他学员一起念着,虽然发音不够标准,但她很认真。
德语对于一个五十八岁的中国女人来说,确实不容易。那些复杂的语法,那些拗口的发音,常常让王桂花感到头疼。但每当她想到即将见到女儿时,就又有了动力。
“王阿姨,您学得真认真。”坐在她旁边的李大姐经常这样夸奖她。
“我要去看我女儿,不学点德语怎么行?”王桂花总是这样回答,眼中满是母亲的骄傲。
除了学德语,王桂花还要办护照。她从来没有出过国,对这些程序一窍不通。
第一次去出入境管理处的时候,她紧张得手心出汗。排队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她这样的老太太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您好,我想办护照。”王桂花小心翼翼地对窗口里的工作人员说道。
“请出示身份证和户口本。”工作人员很年轻,说话很快。
王桂花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出证件,紧张得把身份证掉在了地上。工作人员很耐心,帮她捡起来,并且详细地告诉她需要准备哪些材料。
拍照的时候,王桂花特意穿了一件新买的蓝色外套,还去理发店做了头发。照片里的她看起来精神抖擞,眼中有一种期待的光芒。
申请德国签证更是一个复杂的过程。王桂花需要填写很多表格,提供很多证明。好在秋月从德国寄来了邀请函,这让整个过程顺利了很多。
“妈妈要来看我和孩子们了,我们都很兴奋。希望您能尽快批准她的签证申请。”邀请函是用中文写的,字迹工整,但王桂花能看出女儿写字时的小心翼翼。
签证官是一个年轻的德国女人,会说一些中文。她仔细看了王桂花的材料,然后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
“您去德国做什么?”
“看我女儿,她嫁到德国十六年了,我一直没有去过。”王桂花诚实地回答。
“一个月左右。”
“您会德语吗?”
“会一点点。”王桂花用刚学的德语说了几句自我介绍,虽然发音不够标准,但签证官听懂了,脸上露出了笑容。
02
一周后,王桂花接到了签证通过的通知。她拿着那本贴了德国签证的护照,手都在颤抖。
邻居刘婶看着她每天早出晚归的样子,忍不住说:“桂花,你这是要干什么大事业啊?”
“我要去德国看我女儿。”王桂花一边整理着刚买的旅行箱,一边回答。那个旅行箱是她第一次买,红色的,上面还有轮子,看起来很洋气。
“哎呀,这么远的地方,你一个人去,不怕吗?”刘婶一脸担心。
“怕什么?我女儿在那里等着我呢。”王桂花的眼中有一种母亲特有的坚定。
为了这次旅行,王桂花准备了很多东西。她买了一本中德词典,虽然很厚很重,但她坚持要带着。她还准备了一些中国的小礼品,想要送给女儿的德国朋友们。
老陈看着妻子忙碌的身影,心中既心疼又骄傲。这个女人,为了女儿,什么困难都不怕。
“知道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王桂花检查着行李,心中既兴奋又紧张。
第二天一早,老陈陪着王桂花去了机场。这是王桂花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出国,一切都让她感到新奇和紧张。
在安检口,老陈不能再往前走了。两人拥抱告别,王桂花的眼中含着泪水。
“照顾好自己,我很快就回来。”她对丈夫说道。
“去吧,替我向秋月问好。”老陈挥挥手,目送妻子消失在安检口。
飞机起飞的时候,王桂花紧张地握紧了扶手。她从来没有飞过这么高,从窗户往下看,地面上的一切都变得很小很小。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对于一个五十八岁的老人来说确实很辛苦。王桂花在飞机上几乎没有睡觉,一直在想着即将见到女儿时的情景。
汉堡机场比她想象的要大很多,到处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标识都是德文,这让她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妈!”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那个声音里带着激动和兴奋。王桂花转过头,看见了那个让她朝思暮想的身影。
秋月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头发盘在脑后,看起来成熟了很多。她快步走向母亲,眼中含着泪水,脸上是十六年来第一次真正放松的笑容。
“秋月!”王桂花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声音哽咽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母女两人拥抱在一起,十六年的分离,十六年的思念,在这一刻全部化作了眼泪。周围的人投来善意的目光,大概都能理解这种久别重逢的激动。
“妈,你瘦了。”秋月抚摸着母亲的脸颊,心疼地说道。母亲的头发已经花白了,脸上的皱纹也比十六年前多了很多。
“你也瘦了,在这边过得怎么样?”王桂花仔细打量着女儿,想要从她的脸上读出这些年的生活。女儿的气质确实不一样了,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但眼角的细纹也多了。
“过得很好,妈。家辉对我很好,孩子们也很乖。”秋月一边说着,一边帮母亲拿行李。
从机场到家的路上,秋月开着一辆白色的小轿车,一直在介绍汉堡的风景。王桂花透过车窗看着这个陌生的城市,心中五味杂陈。
街道很干净,建筑都很有特色,路上的行人看起来都很悠闲。这里的一切都和九江不一样,女儿为了爱情,来到这个离家万里的地方,这些年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妈,你看那边就是易北河,汉堡最著名的河流。”秋月指着远处的河水说道。
“很漂亮。”王桂花点点头,但她的注意力其实都在女儿身上。
“那边是汉堡港,欧洲第三大港口呢。”秋月继续介绍着,语气里带着一种主人翁的骄傲。
“你德语说得很好吧?”王桂花问道。
“还可以,生活了十六年,总要学会的。”秋月笑了笑,“不过有时候还是会想念家乡话。”
听到这句话,王桂花的心里一阵酸涩。女儿为了融入这个陌生的环境,一定吃了很多苦。
“妈,这就是我们家。”秋月指着一栋两层的独栋小房子说道。
房子看起来很温馨,白色的墙壁,红色的屋顶,院子里种着各种花草。玫瑰花正开得旺盛,还有一些王桂花叫不出名字的花朵。
王桂花看着这一切,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女儿过得确实不错,至少从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外婆!外婆!”两个混血的孩子从房子里跑了出来,用生硬但可爱的中文喊着。
王桂花看着这两个可爱的外孙,眼泪又流了下来。她蹲下身子,轻抚着孩子们的头发:“你们就是我的宝贝外孙吗?”
“是的,外婆。我叫马克,今年十三岁。”大一点的孩子回答道,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德国口音,但中文说得还算清楚。
“我叫安娜,今年九岁。”小女孩也自我介绍着,眼睛大大的,很像秋月小时候。
王桂花一手拉着一个孩子,心中满是欢喜。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外孙,虽然语言不太通,但血脉相连的感情是不需要翻译的。
“家辉呢?”王桂花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女婿的身影。
“他出差了,要过几天才回来。”秋月快速地回答道,然后立刻转移话题:“妈,你一路辛苦了,先进屋休息吧。”
王桂花点点头,跟着女儿走进了房子。房子里布置得很温馨,客厅里有舒适的沙发,餐厅里有原木的餐桌,到处都是生活的痕迹。
她看到墙上挂着一些全家福,但奇怪的是,那个叫程家辉的男人在照片中总是有些模糊,要么是侧脸,要么是被阴影遮挡,很少有正面清晰的照片。
03
“秋月,你爸爸的身体不太好,所以这次只有我一个人来。”王桂花坐在沙发上,看着正在忙碌的女儿。
“爸爸怎么了?”秋月停下手中的动作,担忧地问道。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这么多年没有回家,连父亲生病都不知道。
“老毛病,腰椎间盘突出,医生说不能坐长途飞机。”王桂花详细地解释着丈夫的病情。
秋月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我应该早点回去看你们的。这些年,我...”
“傻孩子,你有自己的生活,妈妈理解。”王桂花拍拍女儿的手,“这次我来看你,心里的石头也就落地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秋月带着母亲逛汉堡,去了很多地方。她们去了市政厅广场,那里有很多古老的建筑;去了圣米迦勒教堂,王桂花第一次走进西方的教堂;还去了著名的鱼市,虽然语言不通,但热闹的气氛让人感染。
“妈,这是我们常去的超市。”第三天的时候,秋月推着购物车,指着货架上的商品介绍着。
王桂花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包装,大部分都不认识。德文的商品标签对她来说就像天书一样:“这些东西都很贵吧?”
“还好,家辉的工作收入不错,我们生活得挺好的。”秋月一边说着,一边往购物车里放东西。
王桂花注意到,每当提到程家辉的时候,女儿的表情都会变得有些不自然。这让她心中产生了一丝疑惑。是什么原因让女儿提到丈夫时会有这种反应?
“秋月,家辉是做什么工作的?”王桂花试探性地问道。
“IT行业,经常需要出差。”秋月的回答很简短,明显不想多谈这个话题。
“那他经常不在家吗?”
王桂花没有再继续追问,但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深。
晚上回到家,王桂花躺在客房的床上,望着天花板思考着。女儿看起来过得不错,但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说不上来是什么,就是一种直觉。
客房很温馨,床很软,被子很暖和。但王桂花却睡不着,她一直在想着女儿的表情,想着那些照片中模糊的男人身影。
第三天的时候,邻居太太来拜访。这是一个很热情的德国老太太,大概六十多岁,银发梳得很整齐,穿着得体。她会说一些简单的中文,大概是专门学的。
“你就是秋月的妈妈?很高兴见到你。”老太太握着王桂花的手说道,笑容很真诚。
“谢谢,秋月在这里给您添麻烦了。”王桂花客气地回答,心中对这个外国老人的热情感到温暖。
“哪里哪里,秋月是个很好的邻居。她和家辉...”老太太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看了看秋月,然后改口道:“他们是很好的一家人。”
王桂花敏锐地察觉到了老太太话语中的停顿,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为什么提到程家辉的时候,大家的反应都有些奇怪?
老太太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临走时还邀请王桂花有空去她家坐坐。
“是家辉打来的吗?”王桂花问道,注意到女儿的脸色有些苍白。
“嗯,他说后天就回来了。”秋月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王桂花点点头,心中却在想着刚才女儿接电话时的表情。那不像是跟丈夫说话的样子,更像是在跟什么人讨论重要的事情。而且,如果真的是丈夫打来的电话,为什么要走到阳台上去接?
第四天的时候,王桂花开始仔细观察房子里的细节。她发现,程家辉的痕迹在这个家里并不多。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很少有属于他个人的东西。
衣柜里,他的衣服也不多,而且看起来都比较新,不像是穿了很久的样子。书架上的书,大部分都是德语或者中文的,没有看到什么专业的IT书籍。
更奇怪的是,王桂花在秋月的梳妆台上发现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放着一枚戒指。那是一枚很精致的戒指,钻石不大但很亮,看起来比秋月现在戴着的结婚戒指要贵重得多。
“秋月,这是什么戒指?”王桂花拿着戒指问道。
秋月看到那枚戒指,脸色微微一变:“这是...这是以前的一枚戒指,现在不戴了。”
“以前的?”王桂花仔细看了看戒指,做工确实很精致。
“嗯,买错了尺寸,戴着不太合适。”秋月快速地解释着,然后把戒指收了起来,动作有些慌乱。
王桂花心中疑惑更深了。那枚戒指明显是秋月的尺寸,为什么她要说不合适?而且,从戒指的款式和做工来看,这应该是一枚很贵重的订婚戒指或者结婚戒指。
第五天的晚上,秋月显得特别紧张。她在厨房里忙来忙去,准备着丰盛的晚餐。平时简单的晚餐,今天却准备得特别丰盛,有红烧肉,有糖醋里脊,还有王桂花爱吃的白切鸡。
“明天家辉就回来了,妈,你们终于可以见面了。”秋月一边切菜,一边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种奇怪的紧张。
“嗯,我也很想见见他。”王桂花坐在餐桌旁,观察着女儿的一举一动。
她注意到,秋月的手在微微颤抖,那把切菜的刀在她手中也不太稳。这种紧张,不像是妻子在等待丈夫回家,更像是在等待什么重要的客人,或者是在担心什么事情的发生。
04
“秋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妈?”王桂花终于忍不住问道。
秋月的手一抖,刀差点切到手指:“没有啊,妈,你想多了。”
“你从小就是这样,一撒谎就会紧张。”王桂花站起身,走到女儿身边,“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妈?”
“真的没有,妈。”秋月避开了母亲的眼神,继续切着手中的菜。
王桂花叹了口气,没有再追问下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也许女儿有她的难处。但作为母亲,她能感觉到女儿心中藏着什么事情。
第六天上午,秋月一直坐立不安。她一会儿整理客厅,把沙发上的靠垫重新摆放;一会儿去厨房看看,检查冰箱里的食材;一会儿又跑到窗边往外看,好像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
“秋月,你今天怎么这么紧张?”王桂花问道。
“没有紧张啊,就是家辉快回来了,想让家里整洁一点。”秋月解释着,但她的动作出卖了她的心情。
上午十点的时候,秋月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来电显示,立刻接了起来。
“嗯...好的...我知道了...大概几点...好,我等你。”
简短的对话结束后,秋月看起来更加紧张了。
“妈,家辉快到了。”秋月看着手机上的信息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颤抖。
王桂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心中也有些紧张。十六年了,她终于要见到这个把女儿带走的男人。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是真的爱着秋月吗?这些年来,他是怎样对待自己的女儿的?
十一点半的时候,车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秋月立刻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门边。王桂花听到了脚步声,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那声音在安静的房子里显得特别清晰。
“家辉!”秋月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奇怪的颤抖,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紧张。
王桂花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等待着这个重要的时刻。她的心跳得很快,手心也有些出汗。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听到秋月在说话:“这是我妈妈,她从中国来看我们。”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哦,阿姨来了。”声音听起来很平常,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王桂花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迎接女婿的到来。
门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中等身材,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外套,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看起来很普通,就像千千万万个上班族一样。
“妈,这就是家辉。”秋月有些紧张地介绍着,声音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